五十六
贵客而至
“宾客至!九九携盐商李家、粮商秦家等五人赴宴!”千金台门前,侍从兴高采烈高声呼喊。
门侧叶若依伫立门前,心下暗自叹了一口气。
来的都是中下层人物,总还是得来些数一数二的才行,虽然能猜到平日里不论是在朝野之上还是朝野之下,那白王和赤王都是反着来,可偏偏是对这同父异母的兄弟设宴之事均是一道的意思。
二位王爷虽然表面未表态,但是看这赴宴前来的人便也知晓其意,那些各个行业里的领头自然也都是跟他们俩各自为主罢了!表面上不好拒绝,便就推这些下面的人来敷衍了事。
“宾客至!”
抬眼望去,两路兵马分道路两侧徐徐而来,中间奔袭一匹五花马后边礼队跟着一顶画着仙鹤的轿子。
那马上之人,一袭紫金蟒袍加身,腰侧长刀泛着青光阵阵,面容秀朗。
来人正是金衣兰月候。
萧瑟听闻一声,原本抱怀的双手从宽大的袖口中抽了出来,看着门口处成群结队的马匹影子不动声色。
“这不是叶将军的千金吗?”不至门前便已开口,他自远处时便看到一袭绿衣女子甚是夺目。
“侯爷。请。”若依恭恭敬敬行了礼,不是以叶大将军的千金以礼,而是以叶字营而平的军礼。
“不愧是大将军的千金。”兰月侯不进门却转身走向后方轿子,微微欠身,礼待的将轿帘抬起。
萧瑟此时目不转睛盯着那轿帘后的人出来。
不止萧瑟,能让金衣兰月侯礼待躬亲的人没有几个,所以全场在门外侧的人均看着他们。
一位老人头发花白,两侧胡须也是,额头皱纹如刀刻一般,虽然年事已高,但那双目却还是清澈透亮。
朝廷之上,贪官惧他,言官敬他,皇帝重他,就现如今的朝野议事要地,也仍有他一把鹤椅,此人正是天启监国董祝,董太师。
三朝元老,百官之首。
兰月候虽与他同为监国,可自从琅琊王谋逆案后,皇帝并没有给兰月候多大的实权。
董太师前脚踏出轿,后脚萧瑟已快步走上前迎。
“你小时候,我抱过你。”董太师看到萧瑟,便先开口微微一笑道。
“太师,有礼。”萧瑟心下沉淀,耐心寻着监国董太师的记忆,那些散落在脑海中的碎片被逐渐的一一拼凑。
“宾客至!天启监国兰月候,天启监国董太师!”侍从再次高呼一声,此次嗓门调高不小。
雷无桀怀揣手,在阁台跟司空千落并排望着千金台门口徐徐而至的老人。
“监国诶。师姐,你见过吗?”
“没有。”
“嗯?三城主没有跟你提及过吗?”
“阿爹很少跟我讲天启城的事诶。离开宴时间不足一盏茶的时间了才这么几个人吗?”
“师姐,这两大监国都来了,剩下的,不来也得来。”
雷无桀说话间目不转睛看着门外。
白王府
“邵翰,离开宴不到半盏茶了吧。”面蒙白布蓝色蟒袍,朝着谋士站的方向道着。
“是,王爷。”
“你怎么看?”
“不去。”凌邵翰坚定一声。
“可是董太师去了。”萧崇不焦不躁道。
“这...”
“只怕是,我们不想去,也要被逼着去了。”
二位监国,那兰月候尚且不提,单一个董太师,在其下位的文武百官,不去岂不是不合乎礼法。
赤王府
萧羽披着一件深红大敞,在庭院中射箭。
“人找着了吗?”
几名黑衣人,互相看了一眼,均摇了摇头。随后却只听“嗖”的一声,萧羽手中的箭盈满而放,生生擦过那黑衣人耳旁过去,只觉得那风被那箭矢生生的撕裂一般,那黑衣人吓得不轻,却丝毫不敢作声。
“王爷,董太师去了。”
“好一个董太师!不去!”萧羽盯着那红心靶子,轻蔑一笑。
好似小孩儿闹脾气,弓箭被扔在地上摔成了两半,回身坐在了庭院中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,嗓子干哑的程度却超乎萧羽此时的想象。
“此时要沉住气。”一旁的谋士道。
不知是沉住气,还是硬撑。
千金台内,屠二爷斟了一杯茶道:“太师董祝?你怎么把他请来了?”
萧瑟一时间盯着那千金台的门口有些眩晕,隔了一阵才晃过神来:“情分而已。我也不是特别有把握。”
“赌?”
萧瑟看了屠二爷一眼,轻笑一声不语。
“倒是你的风格。可是仅仅他一人来...你铺的这个场面可有点大了。”
“他是百官之首,请他便是请百官,自然是大。”
“你看,他看上去慈眉善目,办起贪官污吏,雷厉风行,即便是昔日旧友便也大义灭亲,你这交情....”屠二爷一句话敞亮的叨唠出口。
好似完全不把萧瑟当皇家人。
“屠二爷这话也就在我面前说说便罢。自然,在董太师眼里,没有交情。就算有也有用完的那一天。”萧瑟目光一凛,却想起劫杀唐莲之事。
“宾客至,户部尚书李大人。”
“宾客至!兵部尚书吴大人。”
二位大人门口相遇,急喘着气就下了马,临进门二位还不忘一阵寒暄。
“宾客至!刑部尚书周大人!”
“宾客至!大理寺卿沈大人!”
“宾客至!礼部尚书徐大人、工部尚书朱大人!”
....
文武百官,相继赴宴的声音如同那滔滔江水,一声接过一声,不需半盏茶的时间,几位侯爷均已到宴。
萧瑟站在阁楼向下望去,却独独伫立许久,也不知在看什么。
“萧瑟。”雷无桀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这一拍想安抚他唐莲不会有事,这一拍还想安抚他,无心也会回来,但都没有说出口。
他希望他们都没事,可他悬着的一颗心总是落不下。
心下空落落的感觉从无心突然从他身边不见的时候,一直丝毫未减。
“邵翰,看来,我们输了。”萧崇抬头望了望天,不疾不徐的道。
不知为何,最近他总觉得好像头顶那片天变的越来越亮。
“王爷,请王爷责罚。”说罢凌邵翰也已经跪了下去,这谋士长得虽谈不上俊秀,却也是鬓若刀裁,书香气质。
他静静跪在萧崇面前,待白王发落。
萧崇不语,抬起的手却缓缓抚上了谋士的脸侧。
“你看,我至今也不知,日日在我身侧为我出谋划策的谋士,是个什么长相的人。”嘴角一勾,却好似忘了千金台的事一般。
那指尖刚一碰到跪地之人,便感到指尖下的人明显的一怔楞。
“王爷。”
白王轻呼一声:“走吧,此事本王不怪你,只怕在僵持着,倒好像是我输不起似得。”
“对了,你可知,那暗河和萧羽劫杀的事如何了。”
“王爷,暗河现在,入天启的人,已经有一半了。”
“也对,萧楚河好端端的还在设宴。这暗河便是失手了。”
“据说,是雪月城的一名弟子,舍命拦截。”
“唉...是他拦截暗河,还是暗河拦截他呢?”萧崇摇了摇头便去更衣。
“宾客至!”只是三个字之后便没了声响。
众人齐望去,却不见门口半个人影。
“屠二爷,门外来了一位贵客,说要找萧瑟公子。”侍从赶忙跑来传信。
萧瑟不知一二,便起身去迎。
“萧瑟。”一身华贵锦绣,身后还跟着几条礼队,再细看那礼队均是抬着好似重物一般。
而本人原本别在腰间的动千山,却不翼而飞。
“沐春风!”萧瑟大喜,青州沐家,天启经济大户。
“沐兄这是?”
“送你的。”沐春风豪气一挥手。
“怎么?不欢迎我?”
“沐兄哪里话,请!”
青州豪商,沐家沐春风去了千金台,这一消息便如同迅雷一般穿梭在天启的大街小巷。
天启的八成经济,均与沐家挂钩。
随后,天启有名的几大商人全部纷纷赴宴。
“萧兄,怎么不见无心。”
萧瑟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握住一般、
半晌才缓缓道:“有事,回天外天了。”
“宾客至!国师齐天尘携座下弟子!到”
齐天尘怀捧拂尘,心下暗自感叹:“奢侈!”
又想起数日前接到宴帖,那意思先请他来,客套话一大堆,而又言,道家修身养性不宜入人多口杂之地,又说要带些礼物,还不能空手来呗。
年事已整百过十的国师齐天尘,此时的内心好似十几岁的孩童正在腹内悱恻。
“萧瑟,是不是已经差不多啦?”司空千落看着满座的宾客,门口处叶若依也缓缓走了进来。
“再等等。”萧瑟看着主桌两个空位。
此时,距离开宴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。
“我说,六皇子,这开宴的时间也已经过了盏茶的时间了。”屠二爷也好怠慢终归是文武百官,期间还不乏皇亲国戚。
此时菜品也都一一上齐,只待开宴。
萧瑟目光平平:“我这一句话说不到最后就来了。”说罢抬起头只见门口处白王萧崇的人马已到。
“二哥。”
“六弟,别来无恙。”说罢示意身侧的侍从将礼品呈给萧楚河。
“请。”
一侧的雷无桀接了过去。
“哈!六哥。”萧羽当是自己门口,大张旗鼓的就直勾勾的进门,倒还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。
当真是讨厌。
萧瑟亦是目光平平。
“想必赤王是有要事在身否则必不会迟到!”一旁的司空千落咬牙切齿。
“千落不得无礼!”萧瑟看了一眼司空千落。
寻常说出这句话的都是唐莲,一时间,司空千落眼眶微红。
“无妨,想必,这位就是枪仙之女了。”
“请。”
开宴声响起,便从空中缓缓降落一层阁楼,萧瑟与众寒暄几句,便进入到了阁内。一桌人,萧瑟,司空千落,叶若依,沐春风。
“怎么也不见唐兄?”
司空千落与雷无桀与其躲闪目光。
“大师兄出了事...生死未卜”司空千落声音逐渐喑哑下去。
一名雪月城弟子忽然飞身落至阁楼中。
“公子。唐师兄的尸体没有看到,只是,似乎还留了一些线索!”那名弟子说话声音亦是小心,但是依旧能听出很是激动。
“什么线索!”
“关于赤王的,赤王近日私下养了很多傀儡,当年你们来雪月城之前遇见的江湖高手都中了招。包括在三蛇岛附近伏击你们的一群弓箭营,都是他的傀儡!”
“师兄他...没死!”司空千落与众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。
唯有萧瑟的还是那样。
宴席间
白王的谋士隔桌望向兰月候身侧的一名好似十几岁的女孩。
那人便是数月前替皇上诊病的神医,药王谷传人-华锦。
宴席中的人除了杯盏间不断,大家也都看着空中那个阁楼,会把谁请进去,一一座谈。
众人皆认为,今日六皇子请他们来,是来让他们选立场,或者是拉拢一些重要的人物。
“他们都以为,我今天会把有些重要的人请上来。”萧瑟说罢饮尽了杯中酒。
“可是,我谁也不会请。”
“萧兄,我不是在这里?”沐春风眼珠一转道。
“你是不请自来。”萧瑟微微一笑将酒杯递去相碰。
“什么声音?”司空千落站在窗口处望去。
定睛看去,萧羽正拽着一名侍从不放一拳挥了过去。
“你没长眼睛?”萧羽借着酒劲,又因为与萧楚河置气而借题发挥。
混乱之中,将侍从推到了旁桌。
“萧羽!这是皇子的宴会,文武百官皆在,你要闹去你的王府闹!”白王虽是看不见,耳廓一动便已知晓,于是出口训斥。
“臣弟教训一个奴才,二哥也要管吗?怎么?我打不得?”言语挑衅面露凶光。
萧瑟在阁楼上依旧饮酒不言亦不动身、
“萧瑟。怎么办。”
“我猜他心里不爽,想打架。”萧瑟又饮一杯。
“我早就看他不爽了!”雷无桀俯身从窗户一跃而下。
“六皇子,可别把我这千金台拆了就行。”屠二爷进门道。
“二爷哪的话,他有通天的本领也拆不去,我那兄弟已经去了。”
说话间,阁楼里只剩萧瑟和沐春风在静静饮酒。
“和无心闹别扭?”沐春风哪壶不开提哪壶。
“没有。你不去劝架?”
“你办这宴会不就是想让大家看看谁沉得住气吗?”
萧瑟轻笑一声又是一杯。
“谁?”门外忽然闪过一道人影,沐春风下意识摸向腰间,却落了个空。
门口处飘然进来一名仿若和刚刚报信的雪月城弟子一模一样的装束。白色兜帽披风半遮着脸。
只一眼,沐春风皱了皱眉,绕开那人出去了。
萧瑟依旧坐在桌前:“什么事。可是大师兄有消息...”话音未落,明显落进了一人的怀中。
顿时心下空落的感觉兀的消失了。
萧瑟怔楞着双眼看着窗前飘荡的纱帘,却觉得恍如隔世。
二人久久未言语,身后的人身子寒的可怕。
“无心”二字呼之欲出,却又如鲠在喉。
萧瑟抬起手,缓缓附在那人的小臂处,紧紧的抓着。
随后铺天盖地的吻纷纷落在了萧瑟的嘴角、脸侧,最后重重的吻上那(chun二声)瓣,霎时间,情绪如决了堤的潮水一般涌出。
此时才深切的体会到,一日不见,如隔三秋的滋味。
无心的五指轻抚过萧瑟的脖颈,哪里鲜明的血管跳动在他手心,无心猛地一怔,匆忙放开了怀里的人。
“无心!”萧瑟摘下身后人的兜帽,才发现无心面目清冷,眉间眼尾异红非常。
“楚河..”
萧瑟亦不知作何,他看着无心,怔楞了许久。
这一天他似乎怔楞了很多次。
宴席中的赤王已经收了手,他皱着眉看向身后的侍从,侍从一点头,直接出了千金台。
后门处一名黑衣老者,正抚笛而坐,指尖时不时点着黑笛的笛身,仿佛在算计着什么。
小剧场
无心:“想死我了,宝贝。”
萧瑟:“谁是你宝贝。恶不恶心。”
无心:“萧老板,我要说是别人,你不会生气吗?”
萧瑟:“不气。”简洁明了。
无心:“好嘞,那我找别的宝贝。”
萧瑟:“你敢!死秃子。”
无心:“萧老板盼我死啊?”
萧瑟:“我看你是想气死我?继承我的雪落山庄!”
唐莲:“我什么时候能从生死未卜里出来?”
千落:“呜呜呜大师兄...”
雷无桀:“嘤嘤嘤。”
叶若依&唐莲&天女蕊:“嗯????”
那个...那个白王....那个他...就是因为看不见,所以什么都想看..因为没看过所以...那个....他应该是有王妃的..所以....